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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网在广州站演出后对刺猬的专访:“后青春时代”

post by 2014-05-07 18:27:06 last modify time : 2015-05-10 15:23:51

Article Cat: Interviews and Report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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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图1> 2014-05-05 / 影子黑 “音乐千万不能越做越复杂,这个世界就是被想做复杂的人做复杂了。” ——刺猬 子健 “这是谁的手表?” “谁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海信手机?” 这些寻物启示、寻主启示,来自于4月12日广州TU凸空间的演出现场。在剧烈的POGO中,腕上的手表,兜里的手机,被撞进了深不见底的人潮中。 演出的是刺猬乐队。这支三人乐队用音乐的号召力,让近500人拥挤在一起,摇撼成汹涌的潮,热烈的气氛让大功率的空调似乎都失了灵。 那些年轻的面孔在音乐中先扭曲,后绽放。空气中混合着尖锐的叫声和湿润的汗液。人们摇晃,跳跃,抱拥,又猛地撞击在一起。 如此热烈的气氛,让有的摇滚老炮儿都看蒙了:“真不知道这些观众的点儿在哪里。” 其实,摇滚乐并没有衰老,而是台上和台下年轻的一代,崛起得太快。 或许可以这么说:和中国老一代摇滚不同,刺猬是泾渭鲜明的新势力中的一员。 “走出魂梦,进入太空” 刺猬乐队,2009年还在轻声细语地诉说着白日梦蓝般的青春迷惘,五年过去,他们已经开始讲起科幻和外太空的故事。 他们说话操着熟悉的北京腔,儿化音很多,喜欢自嘲逗哏,当然正经起来也挺正经。 就像这张新专辑《幻象波普星》。 见到他们,我才弄清楚新专辑封面上,那个颜色魔幻、眼神霹雳的生物,原来是一只鸽子,是他们专程跑到一个鸽子窝里去拍的。 封面这只看起来饶有心事的鸽子,和封底那只起飞的鸽子,其实是同一只。 这只圈养在窝里的鸽子,看到他们来了之后,就在一旁安静地呆着,眼神里好像特别有内容。当别的鸽子还在坐着的时候,它又开始来来去去地飞。 “它是那群鸽子里最想得到自由的,但是它也没有得到自由,它就只能在鸽子窝里飞。”子健觉得,这和现在社会的大环境有点像。“给你一个假的自由,飞飞也就是瞎飞,你也飞不出去这个窝。其他鸽子看它的时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也没笑话你,也没羡慕你,然后所有的内容都留在眼睛里。” 于是,子健特意把鸽子的眼睛涂红了,将整幅照片做成一个红蓝3D的效果,戴上红蓝3D眼镜会出现旋转的立体感觉,左眼和右眼看到的会是不一样的。 眼前鸽子的飞和耳中迷幻的飞,混合在一起,于是就有了这张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专辑。 就像憨态可掬的刺猬,虽然体背体侧棘刺竖立,却收起了吓人的凶猛相。《幻象波普星》是刺猬面向浩淼的星空,露出的柔软肚皮。 在这张专辑中,子健甚至没有去踩失真,从头到尾用的都是干净温暖的吉他音色,歌词也是一水儿的中文,歌词之间特意规避了上下逻辑和直抒直叙,开始讲求起了押韵对仗,更加抽象诗化。 这种变化当然是有迹可循的。 这两年,子健看了很多科幻纪录片,像是《The Univense》,美国国家地理频道出版的一些介绍太空的片子等。在一种新的世界观的影响下,《幻象波普星》可以说是他的太空观在现实中的一个映射。 刺猬这次的音乐充满了想象力的曼妙感和太空的迷幻感,既有低沉的大提琴,又有丰满的纯音乐。所以,他们三人将这张专辑总结为治愈系唱片。石璐认为它可以治抑郁症,“夏天听的话比较安静,冬天听的话有一种被拥抱的感觉”,子健建议每晚睡前定点服用这张唱片,对治疗精神疼痛有帮助。 而话锋一转,子健调侃地说起这张唱片的创作过程,却是“疼死了的那种,每天都是疼醒的”。 玩笑归玩笑。 从刺猬的身上,你能隐约感受到当青春的那层皮蜕掉时,现实中被拉扯的那种疼。就像一位乐迷对新专辑的评价里说:“刺猬还是刺猬,他们自己的style还在,只是专辑里最初的那种快乐越来越少了,或许这也是成熟的表现吧,还是喜欢他们。” 子健说:“我觉得现在最土的就是还唱青春,玩噪音。”在这张专辑中,刺猬一点噪音都没碰。他坦言,自己现在看见“青春”两个字都觉得厌烦,因为已经过了原来伟大的理想主义阶段,年轻人现在活得更现实。 在专辑《幻象波普星》中,“青春”这个字眼出现的次数为零,“理想”这个字眼也仅出现过一次,内容是“未知如枯黄飘落叶,理想躲藏在现实的后面,颤抖着”。 已然,理想退却了梦幻般的蔚蓝,抹上了深秋的枯黄色。 在这种新陈代谢般的变化外,他们也在固执地保持着相对的不变,对“简单”的音乐理念近乎较真儿的坚持。他们认为太复杂的东西只能仰视,永远供在象牙塔里。“千万不能越做越复杂,这个世界就是被想做复杂的人做复杂了。” “岁月淌 ,白日梦散夕阳” 2004年9月,这支原名为失控体的乐队,随着女鼓手石璐的加入,正式改名“刺猬”。2010年6月,何一帆取代博宣加入乐队,从而形成了如今这个稳定的阵容。如此算来,刺猬一晃儿已近十年。 子健自高中就开始玩乐队,大三时才把人凑齐,组成刺猬乐队。他们自己动手录音、混音,完成了《噪音袭击世界》的前期制作工程。2007年3月,阿童木在摩登天空的官网上查了电话后致电说“我们想签约”,时任摩登天空艺人总监的孟金辉在听过《噪音袭击世界》的小样后,和刺猬一拍即合,乐队顺利签约摩登天空。这一年又适逢北京新音乐的爆炸年,加之北京奥运会前外媒的轰炸性报道,他们在D22的演出很快获得了热烈的关注。 顺应着这股历史的潮流往前行,刺猬乐队开启了后来多次的美国巡演,并先后发行了六张录音室唱片,俨然成为北京新一代摇滚乐队中的佼佼者。 这个过程看似顺利,实际上他们花费了更多的时间用来自筹准备。子健和一帆都在IT行业工作,刺猬的官网就是作为程序员的子健自建的。石璐是录音专业毕业,乐队自然可以在录音方面实现自给自足。这一阵她刚刚开始重新回归上班的节奏,帮朋友的公司做着音频制作的工作。他们自己拍照,做设计,建网站,找朋友拍MV,用DIY的精神延续着刺猬简单又求变的音乐。 对于这一点,子健认为:“你要是全指着外界,你就变成流行艺人了,你就成了签包装公司,让公司帮你包装。你是什么他知道,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。” 于是他们坚持自己动手的原则,按部就班地做着简单的音乐,在生活和音乐中逐步找到了平衡。比如在这次新专辑的全国巡演前,他们严谨地安排演出时间和路线,主要利用周末外出巡演,上班时间依然会尽量准时出现在办公室。虽然大开大合的南奔北走使得行程更紧张,却也难能可贵地保持了生活节奏的惯常和规律。 “你看,那些活下来的乐队基本上都达到了一个平衡。摇滚乐已经过了特别苦的阶段,但也没到特别富裕的阶段。”子健觉得,以前摇滚乐太理想主义,太乌托邦,太重视精神层面了,“其实现在精神也没丢,只是大家更灵活了。” 刺猬也试过把自己精神层面的态度揭给别人看,可是往往扯疼了自己,别人却还站在一旁,恶言交加地看热闹。2010年摩登天空音乐节,子健在演出时将一把写有“So Fashion”的吉他砸了,结果招来了一轮又一轮的口水战。有人骂他们:“你丫是不是想火啊?”有人质疑:“你们是不是挣到钱了啊?” 其实那把琴是子健特意买回的一把破琴,连音箱总共才三百块钱,他当时看到很多乐队“只求样儿,但是没有内涵,其实也没样儿”,于是就用丙烯把琴涂了,上面写了个“So Fashion”,本来是一场针对“真时髦”的行为对抗,结果看热闹的人不但没耐性看清楚里面抖的包袱,还自顾自地骂大街。 聊起这件事,子健已经平静了很多:在中国做什么都有人骂你,习惯就好了。“摇滚乐当然样儿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,所有年轻人文化都得有样儿。但你不能只有样儿,也不能没样儿,但样儿永远不是第一位的。” 说到这时,子健讲了他朋友说过的一个真实的笑话。他的朋友陪人去买吉他,就给买琴的人热心地推荐,“这个声儿好”,结果买琴的朋友说“我要那个,那个色儿好看”。于是这个来,那个去的,争论了一通,结果推荐的人急了就问道:“你到底要声儿还是要样儿?”买琴的回答:“要样儿!” “最后还是要样儿”,子健笑出了一脸的苦相。 “漫山遍野,开满五彩的花” 新专辑《幻象波普星》在虾米上首发之后,听众的评价很明显地发生了两面倒。 有人认为“这张专辑绝对超过了他们之前所有的专辑”,有人却表示“不喜欢这样的刺猬了”,还有人话说得更狠:“和那些充斥着‘草原,蓝天,白云,汉子,哈达,巴扎嘿’的歌曲有啥区别?摇滚版罢了。”在虾米的这些评论后面,也能看到刺猬乐队自己的留言表态:“如此环境下也只能为了爱好默默前行,无愧于心。不过还是要说一句:爱你们,所有可爱善良的人们,whenever and wherever!” 确实,刺猬并没有像其他一些独立乐队一样,死乞白赖地要和流行划清界限。刺猬一直不回避自己和POP之间的关系,就连这次新专辑《幻象波普星》,也是“Phantom Pop Star ”,POP依然是他们音乐概念中醒目的元素。 “我们和老的国内乐队以及同期其他乐队不太一样的地方是,我们更加流行。”子健说,“我们更注重歌曲的旋律,这个是我们特别重视的一个点儿。” 刺猬的音乐套路,从大到细,由大片的态度表达,不断细化到旋律、编曲、音色等细节的推敲上。他们认为,以前一说起摇滚乐就要叛逆,就要反政府,而作为新一代乐队,他们一直比较回避喊政治口号的问题。 在被逼急的时候,他们也写过《燃烧的心》《杀死你的时代》这样反映社会问题的歌曲,但更多时候,他们都在写自己的事情。“我们不希望太直白地说一些政治相关的内容,我们写自己的东西,也能间接反映这个社会的问题。” 子健觉得,摇滚乐也可以好听,也可以不那么躁,他们把一些尖锐的认知态度,解构成更加个人化、人性化的表达。“比如《白日梦蓝》这首歌没有涉及到社会化的问题,只是描述我们自己的个人世界,但依然可以引起同龄人情感上的共鸣。” 从4月12日刺猬的音乐现场来看,这个目的,他们确实达到了。 刚开始,工作人员还会耐心地将想要跳水的观众请到台下,然而当演唱到《白日梦蓝》最高潮的部分时,子健突然带着吉他一猛子扎向了台下,现场很快失去了控制,歌迷们争相冲上舞台,他们或者背向着观众笔直拍倒,或者直接从舞台蹿进如潮晃动的人群,像是堤坝阻拦不住的劈头盖脸的浪头,每一次倒下,都会激起人潮中更激烈的反响。 在演唱某首歌之前,子健喊道:“我们翻唱的是五月天的歌,快骂我们吧,操!”结果台下挥舞起浩浩荡荡的金属手势,齐声大喊“牛逼!”压阵在鼓手位置的石璐紧跟着接了一句:“牛逼招苍蝇!” 这一天是年轻人的节日,或许不再年轻的人们很难读懂这高潮的何去何从,但这阻挡不住他们在这一天忘乎所以的狂欢。 那天演出前,子健曾经说过,只要做的东西不一样,并且坚持做,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你。关注的人多了,自然你的音乐就会有一些影响力。 他后面接了一句乍听起来有些残酷的话:“你做的特牛逼但没人听,就谈不上影响力。” 这些新近崛起的听摇滚的年轻人,似乎虎的咆哮已经惊不醒他们,他们需要的是能够唤醒肉体存在感的刺痛。而刺猬的刺,准确地戳到了他们的兴奋点上,带来迅速的也是易逝的快感。 后青春的湿~!关于理想,关于生活,关于纯真的爱情友情亲情,来不得复杂,复杂只能让人心生烦乱。疲惫后只需要一份淡淡的,纯纯的,简单的真诚与感动足矣。这份简单,足以让你心如止水,浮想联翩,在当下这个错综复杂的现实里,歌曲没那么牛逼的能力让你奋起直追甚至卷土重来,至少于我是这样。这份感动,只能暂时的麻醉我,抚慰我,让我心生臆想在意识的世界了金刀铁马挥斥方遒,关掉播放器后依然是躁动烦乱没有主张,就跟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激情过后一样,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只能看到无尽的空虚。在这个能杀死你的时代里,我还能让我怎样?我TM早已不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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